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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十年來武漢的京劇

2014-09-15 21:47:15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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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漢淪陷期間的京劇

    1938年10月25日武漢為日軍所陷后,大部分過去上演京劇的劇場或毀,或改作他用,如“老圃”被燒毀,“長樂”被日本侵略軍作為軍人電影院,“凌霄”被日軍占用,光明影院與維多利影院為日偽專映電影,維多利亞紀念堂亦被日軍占用后被援華美機炸毀,世界戲院只演過兩次票友京劇而后就被美機炸毀。剩下上演京劇的場所只有漢口大舞臺(簡稱“漢大”)、漢口新市場大舞臺(簡稱“新大”)、位于漢口天聲街的天聲舞臺,以及后來開設(shè)在漢口后花樓的長江戲院。有京劇藝人因不滿日、偽統(tǒng)治而得瘋魔之癥的,如“新大”的銅錘花臉增長勝,后被日本憲兵隊抓去毒打致死,有的窮愁潦倒而死去,如名丑筱奎官。本文所載,只是當(dāng)年我所親自目睹的漢口京劇界的軼聞趣事。

    “漢口梅蘭芳”南鐵生“下海”  武漢三鎮(zhèn)淪入日軍之手中,為生活所迫,被譽為“漢口梅蘭芳”的票友南鐵生首先“下?!?,在“漢大”演出京劇《三堂會審》一戲。南掛頭牌挑梁出演蘇三,榮蝶仙演王金龍,陳福壽演潘必正,安舒元演劉秉義,“丑角”票友費海樓扮演崇公道。因為這場演出是武漢淪陷后戲劇界寂寞多時后的首次演出,觀眾甚多。

    劉五立、筱奎官等聯(lián)袂演出  繼南鐵生演出之后,在“新大”則由劉五立、筱奎官和雪艷香聯(lián)袂演出連臺本戲。由名丑角筱奎官主演的《濟公活佛》中的濟公最為引人注目。其間,筱奎官化裝為“濟公”,用人抬在街上行走作為“活廣告”,以此作法而得錢吸食鴉片煙,潦倒?jié)h皋。

    劉五立以他的杰作長靠戲《別母亂箭》和短打戲《林沖夜奔》而吸引觀眾,爐火純青的演技,令觀眾百看不厭。特別是《夜奔》一劇,舞蹈姿勢之美,動作層次之多,毫無多余之感。《別》、《林》二劇,實為劉五立在梨園的兩大杰作。

    雪艷香是武漢本土生長的一位青衣花旦兼演小生,其父雖是煤礦工人,但她自幼喜愛京劇藝術(shù),在漢拜著名青衣張菁華為師,成為了一名挑梁旦角。她在“新大”演出期間,關(guān)肅霜的父親為她司鼓,并將關(guān)肅霜寄在她的名下為徒,她的傳授為關(guān)肅霜(乳名“大毛”)的藝術(shù)成長打下了良好的基礎(chǔ)。

    從花艷萍到崔硯芳  正工青衣花旦花艷萍來自江南,當(dāng)時戴綺霞(關(guān)肅霜的第二位老師)、王韻武(武生)夫婦在“新大”上演《雍正劍俠傳》,花艷萍參加了演出,頗獲好評,與花同時演出者有朱根壽和武生宦寶庭等人?;ㄆG萍在“新大”演出一段時間后,恢復(fù)本名崔硯芳,轉(zhuǎn)入“漢大”與汪志奎等合作演出,仍以正旦應(yīng)工。

    鄭立恒《金錢豹》一炮走紅  作為三牌當(dāng)家武生的鄭立恒,他與新艷琴同時來武漢演出時,因演《金錢豹》一演而紅。他身材雖矮小,但嗓音特別洪亮,念白清楚,翻、打、撲跌的功夫好,受到觀眾的歡迎?!督疱X豹》一劇后成為每個武生來漢時的必演之劇。

    林硯紋的《大英杰烈》與《辛安驛》  林硯文,名旦,他在“新大”以演出《大英杰烈》而轟動江城。在這出戲中,她成功扮演了花旦、青衣、小生、刀馬和武生5個行當(dāng),她身材高大、武功扎實、扮相美、嗓音甜,處處不失大角的身份。在《辛安驛》一劇中,她反串了花臉,并以梆子和皮簧兩種唱法融于《辛》劇之中,為內(nèi)外行所贊許。

    施子健的真鋼叉  繼鄭立恒以《金錢豹》一劇走紅后,施子健亦在“新大”演出了《金》劇,施玩的則是真正的鋼叉,因而施得以在漢皋京劇舞臺立足。

    王少樓的耍火叉  繼鄭立恒、施子健之后,杭嘉湖水路班武生中的頭號人物王少樓,在“漢大”掛頭牌演《金錢豹》一劇時,他除耍的和拋丟的是真鋼叉外,他在劇中還耍了火叉,乃其一絕。他還能主演《十八羅漢收大鵬》一劇,出手穩(wěn)而準,所以被譽為京劇“南方通”的方堃先生在漢時曾說:“王少樓有與‘二李’(萬春、少春)、‘一張’(翼鵬)一爭短長之勢?!蓖跎贅怯钟小澳戏揭粭l腿”之雅稱,王的這一功夫見之于他主演的《長坂坡》一劇之中。王少樓的夫人新桂秋,以二牌地位兩人夫唱婦隨,少樓之弟少鵬,也以三牌當(dāng)家武生隨其兄演出。王少樓還能演出《蕭何月下追韓信》一劇,唱做均佳。

    白云亭從五層桌子上“甩叉”而下  白云亭,杭嘉湖水路班中的著名武生,王少樓在“漢大”演《金錢豹》時,白云亭為了支持王的演出,特為王少樓配演了孫悟空這一角色。他從五層桌子上“甩叉”而下,創(chuàng)造了京劇有史至今尚無人打破的跳高臺的最高紀錄。白還能演唱武生名家高雪樵的代表作《驅(qū)車戰(zhàn)將》,他在主演《七擒孟獲》一劇中大唱漢調(diào)令觀眾發(fā)笑。

    學(xué)“”不拜“麒”麒的王椿柏  京劇“麒(麒童)派”創(chuàng)始人周信芳,在收了高百歲、劉奎童、陳鶴峰3位高足之后,見王椿柏文武不擋、技藝不凡,又想收王為徒,但王卻對人說,他是學(xué)“麒”而不拜“麒”的。王椿柏的“麒派”戲《蕭何月下追韓信》帶“登臺拜帥”一劇很有特色,他又能演出王虎辰的代表作《周瑜歸天》和劉五立的代表作《林沖夜奔》。他不僅是唱做皆佳的老生,長靠、短打的武生,也是能演《走麥城》的紅生。他首次在“漢大”演出所帶來的二牌刀馬花旦海碧霞,年青貌美,技藝甚佳,二次帶來的則是他夫人毛劍秋,毛是一位青衣花旦,王椿柏與她合演了《坐樓殺媳》一劇,王以唱做老生應(yīng)工。王椿柏演出《追韓信》一劇后,影響很大,以后來漢的老生則均上演了《追》劇,以致當(dāng)時武漢三鎮(zhèn)的男女老少京劇戲迷,在大街小巷均哼著“三生有幸……”的《追韓信》的唱腔,說明了“麒派”戲影響之深遠。

    小“紅生泰斗”閻正明  “紅生泰斗”林樹森,抗戰(zhàn)初期曾4次演出于“新大”。武漢淪陷期間,其女婿閻正明挑梁仍演出于“新大”。除閻正明掛頭牌演出“紅生”(扮演關(guān)羽)戲《單刀會》等戲外,二牌女老生為李淑棠(即后來的名旦李慧芳),三牌花旦為琴雪艷,李、琴二人合演的《游龍戲鳳》一劇轟動江城。因當(dāng)時李淑棠的嗓音高亢甜亮,琴雪艷的扮相特美,唱腔亦娓娓動聽,兩人合演的《游》劇,堪稱珠聯(lián)璧合,當(dāng)時淑棠年僅十九,雪艷則還是一位二八姑娘。

    張美琳、張慧琳姊妹上戲臺  “漢大”在淪陷期間,曾聘張美琳和張慧琳姐妹前來演出,姊妹倆均為旦角演員,美琳比慧琳更為漂亮,兩人的演唱技巧皆佳,一時受到武漢觀眾的青睞。

    金陸戈詞捧張美玲  “漢大”在張氏姐妹演出之后,“新大”請來了一位掛頭牌的張美玲,此玲雖比那兩“琳”的面容稍差,但卻是一位有大角風(fēng)度的演員,她挑梁演出《霸王別姬》的虞姬等角,風(fēng)頭不小。當(dāng)時《武漢報》副刊《游藝》的編輯金陸戈,對張捧之甚力,常填“憶江南”的詞在報上贊揚美玲,因而陸戈與她相識成為了朋友。美玲離漢后,曾來信給金陸戈,金則以又接美玲來信為由,在報上大作“憶江南”而“述懷”,后張美玲一直未來信給金,金空戀一場。

    袖珍坤伶袁靈云與李雪枋  袁靈云是電影表演藝術(shù)家袁美云之妹。其姐美云在抗戰(zhàn)前曾與周信芳合演了京劇舞臺藝術(shù)片《斬經(jīng)堂》,周演吳漢、美云演王蘭英,她以業(yè)余演員能有此技藝實屬驚人。袁靈云則以專業(yè)演員在“漢大”演出,其演技則不亞于其姊,但因身材嬌小,故有“袖珍坤伶”之稱號。

    兩位“王平”不同凡響  “漢大”曾有兩次上演《失街亭·空城計·斬馬謖》,而扮演配角王平的卻是兩位名演員。一是小王桂卿演出《失·空·斬》的孔明時,其父親王桂卿扮演王平,老王上場的起霸四平八穩(wěn),為其子作了鋪墊。另一次是王鴻福主演《失·空·斬》的孔明時,王平扮演者為頭牌武生劉五立,劉是為了捧捧王鴻福,場面人員覺得劉是名角,故特為劉換了新鑼、新鼓,打起來特別響亮,加上劉五立的起霸舞蹈動作極為精彩,結(jié)果是喧賓奪主,這當(dāng)然是劉五立所不愿意看到的。

    少年奇才小王桂卿  風(fēng)華正茂的少年小王桂卿,當(dāng)年就在“漢大”掛頭牌演出。有一天,他先演《失·空·斬》的孔明,最后一出“大軸”又出演《李元霸錘震四平山》,這一用“錘”打出手的佳劇,與他配演裴元慶一角者為其弟小二王桂卿。當(dāng)時江城的觀眾都認為14歲的小孩子,能前演唱、做、念皆重的老生戲,后又演難演的“錘戲”《四平山》,被時人稱為奇才。

    汪夢蘭與徐鴻培的現(xiàn)代戲  汪夢蘭和徐鴻培是一對長期合作演出的老搭檔,他們二人在“漢大”演出時,除上演一些傳統(tǒng)老戲外,還上演由“鴛鴦蝴蝶派”的同名小說《啼笑因緣》改編的時裝現(xiàn)代戲。

    由上演“海派”戲轉(zhuǎn)為演出京朝派的傳統(tǒng)戲“漢大”在演出了較長時期的“海派”戲后,又聘請京朝派在漢演出傳統(tǒng)劇目。計有青衣花旦李硯秀的《紅樓二尤》,老生紀玉良的《空城計》和武生傅德威的《金沙灘》,上座甚佳。

    不久,京朝派的李宗義和張淑嫻又在此合演了《打漁殺家》、《巴駱和》等劇,使武漢觀眾在觀看了海派戲后,又過足嗜京朝派戲的味道。

    陳鶴峰“氣死”王鴻福  陳鶴峰,著名“麒派”老生,王鴻福則是京朝派的須生,他們二人同時在“漢大”演出時,有一次陳鶴峰貼出了《斬經(jīng)堂》一劇,陳主演吳漢這一角,王鴻福則反串老旦飾演吳母。那時正是三伏盛夏,王鴻福因未過足鴉片煙癮,加之又中了點暑氣,于是演到吳母命其子吳漢去殺其妻王蘭英時,吳漢雖遵從母命,但又念在夫妻之情,正在兩難之間時,吳母恨子不聽母命,一氣之下有一激動的表演,誰知王鴻福竟在表演這一劇情時,昏倒在臺上,當(dāng)時舞臺工作人員只得拉下帷幕,將王鴻福急救過來后才又繼續(xù)演出。次日,當(dāng)時的報紙上就登出了“陳鶴峰氣死王鴻福”的標(biāo)題的新聞。

    《霸王別姬》一劇起風(fēng)波  “麒派”著名演員李如春和其女李君華,在“漢大”演出了一出《霸王別姬》,時漢口《大楚報》愛好京劇的編輯岳小秋看完《霸》劇回到報社就寫了一篇評述《霸》劇的稿件刊于翌日的該報上。他因匆匆執(zhí)筆,將“看大王在帳中和衣睡穩(wěn)”的“穩(wěn)”字寫成了“臥”字。京劇文人孫澹庵在《武漢報》上撰文予以指訛。岳不承認是其筆誤,硬說是李當(dāng)晚是如此唱的,弄得李君華是啞巴吃黃連有“苦”說不出,因為雙方她都是相識的,這場筆戰(zhàn)也就不了了之。

    陳鶴峰與于素蓮的《斬韓信》  以演連臺本戲《金鏢黃天霸》轟動漢、申兩地的陳鶴峰,在“漢大”還與于素蓮合演了《斬韓信》一劇。陳演韓信,于演呂后。于素蓮扮相俊美、膚色白嫩、身材勻稱、技藝非凡。陳鶴峰的韓信也演得聲淚俱下,感人肺腑。一時成為美談。

    中、英文合摻的《女起解》唱腔  京劇文丑在當(dāng)年是一定要會演《拾黃金》、《戲迷傳》、《老黃請醫(yī)》和《盜魂鈴》等傳統(tǒng)名劇的。那時在“漢大”演出的南方名丑曹壽春,竟在演出《戲迷傳》時,編唱了一段中英文合摻的《女起解》中的“流水”唱腔,當(dāng)場的觀眾都聽了好笑。舊社會的藝人絕大多數(shù)都沒有上過學(xué)校,很多人都是文盲,曹壽春也不例外,但他卻很聰明地唱出這“洋涇浜”的英語與中文合摻的“蘇三起解”,實屬難得。

    “麒派”張銘聲的《連環(huán)套》  張銘聲是“麒派”文武老生,他在天聲舞臺常演全本《連環(huán)套》一劇,他演黃天霸非常傳神,加之張宏奎的竇爾墩也表情逼真,因而頗受觀眾歡迎,隔不久上演一次即能賣個滿座。

    標(biāo)準“二百五”劉斌昆  南方名丑劉斌昆,20世紀30年代大紅于滬濱,其杰作即為在《大劈棺》一劇中扮演“二百五”這一角色,童芷苓因演劇中的“劈后”而聞名。20世紀40年代初期,劉斌昆應(yīng)漢口天聲舞臺之邀,特來漢演出他的特技“二百五”,那天的《大劈棺》是張淑蘭飾田氏,陳筱穆扮演莊周。晚間10時許,劉斌昆的“二百五”即將上場時,天聲舞臺場內(nèi)擠得水泄不通,連走道都站滿了觀眾。只見他高大的身軀,半傾斜地站在一張椅子之上,面帶微笑,身穿用漿糊貼制的薄綢長袍、馬褂,活似一紙人。書童用紙卷戳其耳、鼻時,他好像是沒有感覺似的,之后他的“下椅”等動作則酷似一直腿的假人,當(dāng)場的觀眾看了劉的表演后,都認為是一生之中難得的一次藝術(shù)享受。

    封箱戲中的兩位“猴王”  “封箱戲”是每年農(nóng)歷大年三十之前,名角們?yōu)榱酥е毨Я实购筒≈械耐械牧x務(wù)演出,票房收入除付場租和水電費外全部予以捐助,演員們不取分文。當(dāng)時“漢大”的鮑月春和“天聲”的蓋天鵬兩位“猴王”,他們不爭戲碼、不分先后地合演了《安天會》一劇,由鮑月春飾前孫悟空,月春身著蟒袍、頭有雉尾、腳穿高底靴,儼然是一齊天大圣的“猴王”。他的演出造型極美,動作大派,得到了到場全體觀眾一致的稱贊,接著蓋天鵬“輕裝”的“猴王”,“出手”穩(wěn)而準確,他一次能將放在足上的4種不同的兵器踢出,分出送到站在四邊的四個“下手”的手中,真乃其一絕。

    長江戲院的董明艷與李鑫甫  20世紀40年代前期,漢口后花樓皮業(yè)公所處開設(shè)了一座長江戲院,開始演漢劇,后來就由花旦董明艷和李鑫甫(老生)在那里挑梁演出。董明艷是一位文武花旦,她能前演《龍鳳呈祥》中的唱工旦角孫尚香,后演武生《周瑜歸天》中的周公瑾,她是關(guān)肅霜未行跪拜之禮的老師,關(guān)肅霜生前曾說,她能前演《龍鳳呈祥》的孫尚香,后演武戲《周瑜歸天》,就是當(dāng)年觀摩董明艷的戲和受她指點的。

    李鑫甫是一位能打能唱的老生,又是一位能演關(guān)羽的紅生演員,董、李二位是當(dāng)時江城觀眾所歡迎的演員。
關(guān)德咸壓倒紀玉良關(guān)德咸是紀玉良第二次在“漢大”演出時帶來的一位老生演員。一次,他們同臺合演全本《四郎探母》時,在兄弟相會一場戲中,關(guān)德咸所配演的六郎,嗓音壓倒了紀玉良所扮演的主角四郎,翌日報上就登出了“關(guān)德咸壓倒紀玉良”的文章。按當(dāng)時梨園舊規(guī),配角不能壓倒主角,若壓倒則為“坑人”。關(guān)德咸“坑”了紀玉良的人,紀玉良離漢時就將關(guān)德咸丟在“漢大”成為了班底。但關(guān)德咸仍然在“漢大”挑梁演出。

    患“登革熱”死去的藝人1945年8月,日軍投降,但卻把他們從印、緬帶來的傳染病“登革熱”帶到了武漢等地,關(guān)德咸被傳染上了這種長期高燒到40多度以上的病癥,在漢亡故。

    關(guān)德咸患“登革熱”癥死去后,老伶工榮蝶仙也因患此癥而與世長辭,幸虧他的義女黃玲玉(曾是“漢大”挑梁的坤旦)將他安葬。這次日軍傳入“登革熱”癥,江城的年老體衰者因此而死的不少,多數(shù)則染上此病高燒得死去活來,這是日軍投降后犯下的殘害中國人民的又一罪行。

抗戰(zhàn)勝利后武漢的京劇

    抗日戰(zhàn)爭勝利后,國民黨漢口市政府將漢口“新市場”董事長計國禎、經(jīng)理王文明二人均以漢奸論處,接管了漢口新市場后,改名為漢口民眾樂園(以下簡稱“民大”),新市場大舞臺也改稱民眾樂園大舞臺,其負責(zé)人一職就落到了已加入了國民黨特務(wù)組織的王文明的徒弟王學(xué)忠之手。漢口大舞臺那時未予改名(簡稱為“漢大”)。

    潘鼎新曇花一現(xiàn)  “民大”首先演出的是老生潘鼎新,他是上海前輩著名老生潘月樵之子,因此頗有號召力,武漢觀眾因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均前往一觀。

    潘鼎新在“民大”挑梁演出時,找到了文武花旦董明艷與其合作,演出時戲碼甚硬,賣座亦好,但潘鼎新只演了一個短時期后就離漢他去了,董明艷也相繼離去。

    李慧芳、王少樓合演《天河配》  潘、董離去后,曾在淪陷時期在該舞臺演出過的李淑棠改名李慧芳,以旦角應(yīng)工前來挑梁。時正逢陰歷七月,李慧芳就上演了“七月初七”牛郎、織女相會的應(yīng)節(jié)戲《天河配》,李扮演主角織女。武生王少樓扮演牛郎,他在劇中還拿出了他打出手的絕招,牛郎與四個下手打起“出手”,這在當(dāng)時的京劇界,確為奇事。

    王少樓李仲林競賽  李慧芳、王少樓合演《天河配》時,武生李仲林也參加演出,扮演“百鳥大王”,劇中他也亮出了精湛“出手”的技藝。王、李二人在劇中經(jīng)常有“出手”的表演。有一天,王問李:“你今晚打不打出手?”李答:“不?!苯Y(jié)果是李在答話之后就暗地里宴請了全舞臺的武行人員,到了晚上,李令全體武行人員來了一個全舞臺的聯(lián)合“打出手”,時間長達三刻鐘之久,這樣一來,觀眾就將王少樓的一人對四人的出手場景忘得一干二凈了。

    記得一次,王、李同臺表演“寶劍入鞘”這一絕活,王來一次,李也來一次,每次都能將寶劍插入劍筒內(nèi),穩(wěn)且準,從未有失手。

    “標(biāo)準猴王”長期賣滿座  有“標(biāo)準猴王”美稱的李仲林,后來一人獨挑大梁于“民大”,主演了連臺本戲《西游記》,在劇中扮演孫悟空。因為他身手矯健,翻跌輕巧,出手穩(wěn)準,因而長期演出《西》劇能賣滿座?!段鳌穭≡?0世紀30年代前期,也是在這個劇場里由小小寶義演出過,但是曹藝斌(小小寶義)都沒有像李仲林這樣走紅。

    高百歲等唱舊“民大”的大軸繼李仲林之后,由“麒派”(麒麟童周信芳)頭號弟子高百歲領(lǐng)頭接演。高百歲早年曾搭班北京富連成科班,后才拜周信芳為師,故他的老傳統(tǒng)戲《定軍山》、《珠簾寨》均屬上乘,“麒派”戲如《斬經(jīng)堂》等亦有乃師之風(fēng)范。他挑梁時,有姜云霞、劉淑華和蔣畹華三坤旦與其合作演出,高與姜云霞合演了《寶蓮燈》一劇,因姜嗓音寬甜,為正工青衣。劉淑華則為刀馬花旦,蔣畹華是以演唱《紅娘》著名的花旦。他(她)在“民大”演出一直到武漢解放前夕。

    新奇的“雙二牌”  抗日戰(zhàn)爭勝利后,林樹森舊地重游上演于“漢大”,這時,他班子的演員全為新人,除他掛頭牌挑梁外,還有一對“雙二牌”,新穎奇特。一位是著名“麒派”花旦趙曉嵐,另一位是“出手坤伶”于素秋,三牌為前輩武生高雪樵,四牌為花臉郭元汾。林樹森每天均演唱“大軸”,拿出了他的撒手锏“紅生”戲(扮演關(guān)羽)外,也與趙曉嵐合演《盜魂鈴》。劇中由林扮演豬八戒,趙在劇中串演各種不同的角色。她自拉自唱《甘露寺》中“勸千歲殺字休出口”時,將“勸千歲”與“殺字”之間,加了一個“把”字,唱成為“勸千歲把殺字休出口”。

    她的這一唱法是來自漢劇一末胡桂林,說明趙是位博采眾長的演員。趙曉嵐的單出折子戲則與于素秋的《金山寺》等,每天輪換演出“壓軸”戲。在演《大戰(zhàn)宛城》“刺嬸”一場戲中,張繡(高雪樵飾)的槍法特別“花巧”,嬸娘(于素秋飾)則在地下施展了她的“烏龍絞柱”的功夫,郭元汾所飾曹操的“馬踏青苗”的表演亦獲得觀眾的陣陣掌聲,使當(dāng)時的《大戰(zhàn)宛城》成為他們之間的珠聯(lián)璧合之作。

    林樹森病逝漢皋  抗日戰(zhàn)爭以前,“紅生泰斗”林樹森曾4次上演于“新大”,他的“老爺戲”(扮演關(guān)羽的劇目)能從“關(guān)公出世”一直演到“麥城升天”,是一位“活關(guān)王”。1945年日本投降后他又來漢演出于“漢大”,盛況空前。但他卻發(fā)暴癥而死于漢口華商飯店。當(dāng)時漢口的某小報曾登一文章說,林樹森在漢病逝時之年齡即為關(guān)羽當(dāng)年離開人間之年齡。

    “‘蓋派’嫡傳、南北無雙”的《三岔口》  20世紀40年代中期,有“活武松”之稱的蓋叫天的長子“美猴王”張翼鵬在“漢大”演出短打戲《三岔口》時,演法與眾不同,其中有武生將“砂罐”砸在武丑頭上的驚險演出,所以廣告上印有的“‘蓋派’嫡傳、南北無雙”,確是名不虛傳。翼鵬的長靠戲《寧武關(guān)》(《別母亂箭》)亦有劉五立之招數(shù)。

    “美猴王”與“標(biāo)準猴王”  正是“標(biāo)準猴王”李仲林在“民大”大演連臺本戲《西游記》之時,“漢大”的老板不甘示弱,請來“美猴王”張翼鵬。李得訊后,自知從名望到技藝都比張要略遜一籌,于是想出一兩全其美的“打?qū)ε_”的對策,在張翼鵬由滬乘輪來漢時,他準時到碼頭去迎接張,張見李對他如此恭敬,便未立即拿出他比李要好的“猴戲”,而是演出“蓋派”傳統(tǒng)節(jié)目《三岔口》、長靠戲《別母亂箭》以及《雅觀樓》。而等到張拿出他的看家戲“猴戲”時,李在“民大”則掛出休息的牌子,不以他的“猴戲”《西游記》來與張抗衡。

    李少春江城遺恨  20世紀40年代后期,李少春在“漢大”挑梁演出。一天是文戲《上天臺》,一天是武戲《鬧天宮》。李演“大軸”,鄭冰如演“壓軸”《紅娘》,倒第三是張云溪與張春華的《三岔口》。戲雖精彩,但因為天下大雪,武漢又面臨解放,物價飛漲,人心惶惶,所以每天賣座只有6成,使李少春這位表演藝術(shù)家成為生前的一恨。

    陳瑤華初露鋒亡  1948年,年僅19歲的坤角名旦陳瑤華在其父陳鶴峰協(xié)助下,掛頭牌演出于“漢大”,她師承“王派”創(chuàng)始人王玉蓉,功底深厚,演出落落大方,青衣戲有其師風(fēng)范,因而大受江城觀眾歡迎。她演的《王寶釧》和《寶蓮燈》等劇,為當(dāng)年看戲者至今難忘。

建國后17年武漢的京劇

    1949年5月武漢解放后,漢口大舞臺為中南軍政委員會文化部所接管,改名為漢口人民劇院(以下簡稱為“人民”),負責(zé)人為張益民及傅振魁、關(guān)正明劇照朱育楚、金碧濤。為活躍人民群眾的文娛生活,“人民”專聘各路名角前來演出。如當(dāng)時在香港的馬連良和張君秋,就是由中南文化部派人由香港接回武漢演出的。他們在“人民”演出了《三娘教子》等劇。原民眾樂園的大舞臺則改名為“武漢京劇院”,作為中南京劇團(后名“武漢京劇團”,簡稱“武京”)的專用劇場,這時的“武京”也常到武漢三鎮(zhèn)的各個劇場(“人民”除外)去作演出,以豐富武昌、漢陽、漢口三地觀眾的文化生活。

    中南京劇團由周信芳等負責(zé)籌建,更名武漢京劇團后,由高百歲、陳鶴峰、陳瑤華、高盛麟、關(guān)正明、李薔華、郭玉昆、楊菊蘋等分赴武漢三鎮(zhèn)演出,后來又有華香琳、華華母女和王玉蓉、小王玉蓉母女加盟演出。高百歲除演傳統(tǒng)戲外,也演“麒派”戲,陳鶴峰專演“麒派”戲,李薔華演“程(硯秋)派”戲,郭玉昆演“猴戲”,高盛麟則以演“紅生”為主。楊菊蘋與關(guān)正明合演過《四郎探母》;華香琳與華華合演過《斷橋會》,母親飾白素貞,女兒演小青;王玉蓉與小王玉蓉在“人民”演過全本《王寶釧》,王玉蓉的寶釧一人到底,由高盛麟配演前薛平貴,李鳴盛飾后薛平貴,小王玉蓉的代戰(zhàn)公主。后來,華香琳、華華母女因故離開“武京”而去了上海,華華在滬拜了言慧珠為師,成為了“梅派”再傳弟子;王玉蓉母女也因故去京加入了北京的京劇團體。

    高盛麟的新生  建國前的京劇演員高盛麟,可說是頹廢潦倒,抽上了鴉片煙,睡臥在上海馬路邊的棚子之內(nèi),偶爾得到上演機會時,只是在別人的四大頭牌之側(cè),掛上一個小牌。建國后,他來到武漢,黨和政府幫他戒除嗜好鴉片煙的惡習(xí),使他重新站了起來,并且加入了中國共產(chǎn)黨,擔(dān)任了武漢市京劇團的副團長。當(dāng)時,上海《新聞報》的一位駐漢記者,曾以《高盛麟的新生》為題發(fā)表文章,記述了高重獲藝術(shù)新生的經(jīng)歷。論高盛麟之藝,他是一位文武老生,能戲很多,只是不能演“猴戲”和“打出手”。走的是“麒派”的路子,戲以“穩(wěn)”見稱。

    郭玉昆的《夜戰(zhàn)馬超》  郭玉昆的演出以“猴戲”為主,但他常演的《十八羅漢斗悟空》,“出手”總欠穩(wěn)準,乃其之通病,但其與高盛麟合演的《夜戰(zhàn)馬超》一劇,郭扮演的馬超可說是身手矯健,輕松柔軟,令人有美的感覺,相形之下,高盛麟所反串的張飛則顯得上身僵硬,身體挺直,缺少一種柔美之韻味。

    “劈后”、“紡后”和“亞后”20世紀50年代初期,被京劇界稱為“劈后”的童芷苓、“紡后”的言慧珠和“亞后”的曹慧麟先后到漢演出,著實使武漢三鎮(zhèn)的京劇票友們熱鬧了一番。“劈后”之由來是因為童芷苓擅演《大劈棺》中莊周之妻田氏,她主演此角是以口咬頭發(fā),身體在地上翻滾作“烏龍絞柱”的動作出名;配以丑角前輩名丑劉斌昆的“二百五”,使《大》劇成為當(dāng)時的著名好戲?!凹徍蟆眲t是因言慧珠在滬擅演《紡棉花》一劇,配以丑韓金奎飾張三,韓大唱紹興戲,言則唱了當(dāng)時的流行歌曲后,還唱了她父親言菊朋的代表作之一《讓徐州》。言慧珠的“未開言不由人珠淚滾滾”的唱腔一出口就獲得滿堂彩,因她來漢時戲曲界尚未開放,故未上演《紡》?。划?dāng)時韓金奎這位南方前輩名丑亦未來漢,言慧珠只演出了《木蘭從軍》一劇,她女扮男裝時的小生娃娃調(diào)亦為武漢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后來“還我女兒裝”時的嫵媚也令江城觀眾傾倒。曹慧麟扮相極美,唱做皆佳,當(dāng)年大紅于石頭城南京。其“亞后”之稱,疑是與童、言二娘同時享名滬、寧之時,其色、氣要較童、言二人稍遜一籌之故。建國初期的武漢觀眾能看到童、言、曹3人之戲劇也是耳福和眼福不淺了。

    陳鶴峰的《斬經(jīng)堂》  陳鶴峰是“麒派”嫡傳弟子,但他的《斬經(jīng)堂》一劇卻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,一段“賢公主休流淚”歌來聲淚俱下,觀眾聽之看之后,覺得他有催人淚下、感人肺腑之魅力。說明陳鶴峰表情逼真,唱工亦有火候。

    楊寶森、杜近芳合演《桑園會》  20世紀50年代,楊寶森挑梁演出于“人民”,二牌為坤旦杜近芳。當(dāng)時杜未出名,楊寶森系以前輩帶后起而與其合作,二人曾合演《桑園會》一劇,楊飾秋胡,杜扮羅敷,此劇深得當(dāng)時江城觀眾之厚愛。

    趙燕俠的“燕鳴京劇團”  趙燕俠掛頭牌演于“人民”時,其所組織的劇團名為“燕鳴”,帶來二牌武生張鏡銘,趙以《紅娘》等劇打炮,張則演了《十八羅漢收大鵬》,其“出手”穩(wěn)準令觀眾稱贊,可謂身手不凡。張為了戲曲界的“團結(jié)”,就將“十八羅漢收大鵬”的“收”字改為了“戰(zhàn)”字。

    李慧芳帶來了小小毛豹  20世紀50年代初,李慧芳帶領(lǐng)剛組建的蘇州開明劇團來漢演于“人民”時,二牌為畢業(yè)于上海戲校的“正”字輩文老生關(guān)正明,李、關(guān)二人合演的全本《四郎探母》由關(guān)正明扮演楊四郎(坐宮一折),李慧芳的鐵鏡公主。出關(guān)、見娘的楊四郎均為李慧芳所飾。與此同時,李慧芳還帶來了杭嘉湖水路班“跳高臺”的名武生小小毛豹。當(dāng)年顧蘭君在滬主演《兒女英雄傳》一片時,從屋頂上跳下的鏡頭即為小小毛豹所代庖者。

    奚嘯伯的極“快”唱腔  奚嘯伯所領(lǐng)導(dǎo)的石家莊京劇團在“人民”演出時,他在《失街亭·空城計·斬馬謖》一劇中飾孔明,在“斬謖”時,與其子奚延宏所扮演的馬謖對唱時,兩人的“快板”唱來如斬釘截鐵,絲毫無拖泥帶水之嫌,觀眾們聽了都說“好快”呀!

    在“人民”演唱的梅、尚、荀  20世紀50年代初期,梅(蘭芳)劇團在“人民”作了為時一個多月的演唱。演出的劇目有《別姬》、《鳳還巢》等劇,連《女起解》這出不能排在最后一出的小戲,梅蘭芳也將它列為了“大軸”。人們都說,只有梅蘭芳才能以這出小戲而賣個滿座,別人是辦不到的。其間,其子梅葆玖在日戲“大軸”《三堂會審》中飾演蘇三。

    在“人民”演出的有尚小云的《梁紅玉擂鼓戰(zhàn)金山》和《乾坤福壽鏡》,后來又有荀慧生演出《紅娘》等戲。

    關(guān)肅霜和華華震驚京都  20世紀50年代初,出生和成長在江城的兩位出名的姑娘關(guān)肅霜和華華,在北京的一次內(nèi)部晚會上一鳴驚人、一炮走紅。當(dāng)時演員僅只她們二人,戲也只有三出,臺下的觀眾則有梅蘭芳、程硯秋、尚小云、荀慧生、馬連良、譚富英、楊寶森、奚嘯伯以及李盛藻、李少春,中青年京劇演員被擠在最后一排靠墻站觀。大幕拉開,關(guān)肅霜的《宇宙鋒》上,這出戲是梅蘭芳的代表劇目之一。梅看了《宇》劇后,認為肅霜是一塊寶玉,稍加琢磨就可成器。接著是華華的《扈家莊》上,她在當(dāng)時中國京劇院和北京京劇團的青年演員們的配演下,把扈三娘這一刀馬、武旦演得格外出色,打起干凈利落,兩只腿均能起到眉間,而且是左右腿一樣高,難能可貴。華華的這一出戲把劇場演得熱烘烘的,臺上和臺下轟轟烈烈。這時,劇場掛出了“休息”的牌子,全場的觀眾,特別是中、青年演員都在為關(guān)肅霜擔(dān)心,因為他(她)們覺得華華的“壓軸”戲演得這樣地好,關(guān)肅霜的“大軸”戲若不好的話,那怎么壓得住座呢?

    觀眾不是會“抽簽”而去嗎?大幕再一拉開,關(guān)肅霜的《梁紅玉擂鼓戰(zhàn)金山》上,這是尚小云的代表作之一。肅霜一出場的“起霸”一演畢,觀眾就認為她在這場演出中可與華華平分秋色,尚小云看后表示贊賞。在場的李少春看了后,很想與關(guān)肅霜合組一青衣花旦(想像中的關(guān)肅霜)與文武老生(李少春自己)合作的劇團,但這只是李少春自己的未能實現(xiàn)的想法。當(dāng)時肅霜所在的云南京劇院哪里肯放這個唯一的臺柱呢?

    難忘程硯秋的兩次演出  建國后,藝術(shù)大師程硯秋未正式在武漢演出過,只是因公路過江城,被觀眾強留而演出兩次。一次是1950年初,程先生一人途經(jīng)武漢時,被邀請在漢口蘭陵路中南劇場(原光明電影院)演出了3天,配角均為武漢的演員,3天的演出劇目均為他晚期的代表作《鎖麟囊》。公開售票時,入場券被搶購一空。一是1951年的農(nóng)歷正月十五,程先生因前往西南考察戲劇而路經(jīng)武漢,當(dāng)時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西南軍區(qū)(“二野”)駐漢辦事處,作為東道主宴請了程硯秋和在漢的中南軍區(qū)(“四野”)的首長后,晚間,特請程硯秋在漢口長征劇院演出了他早年的代表作《青霜劍》。

    譚富英、裘盛戎特別“卯上”  譚富英、裘盛戎的演技脫凡,有口皆碑,但是他們情緒不好時演出是不太帶勁的。有一次正是農(nóng)歷正月初二的晚上,他們在“人民”合演《將相和》一劇時,在“負荊請罪”一場戲中,兩人的對唱特別“卯上”,成了演、唱比賽,觀眾均報以熱烈的掌聲,加之前面又墊有名老旦李多奎的戲,所以觀眾都說:“我們過了一個‘藝術(shù)享受’的大年初二之夜?!?BR>
    防汛期間的“春秋京劇團”  1954年江城大汛期間,以李元春、李韻秋兄妹聯(lián)袂所組成的北京春秋青年京劇團來漢慰問演出。兄妹倆演出了別致的《三岔口》,李元春反串武丑飾演劉利華,李韻秋以本工花旦串演任棠惠,這位女任棠惠卻與其兄所演的劉利華合作默契,起打利落。

    蓋叫天的《武松打店》  藝術(shù)大師、“活武松”蓋叫天(張英杰)先生在“人民”演出了《武松打店》和《武松殺嫂》等戲。他的《打店》一劇,與武旦冀韻蘭配合默契。特別是他將一真匕首刺向冀的頸部,冀若不閃躲得快的話則將被殺傷,說明二人是密切的“合手”。

    艾世菊的武大郎“顯魂”  蓋叫天先生在“人民”主演《武松殺嫂》一劇時,配演武大郎的是文武雙全的名丑艾世菊。艾在演出“顯魂”一場戲時,不僅走的是難走的“矮步”,而且是一躍就站在了椅子之上而坐在椅背上,面前是一方桌,上擺有燒燃著的燭臺一對(左右各一個),兩個燭臺的中間又擺有插上燃著3根的香,桌上所插的靈堂白布帳僅有兩市尺寬的空隙,艾世菊能從椅子上將身體像“射箭”似地從帳中躍出到桌前的地上(這時的艾世菊已是身體發(fā)胖的高齡時期),這一動作真令觀眾叫絕不止。

    黃桂秋從“霉旦”到享名漢皋  黃桂秋是一位藝術(shù)好而從未走紅的“霉旦”,但在20世紀60年代初卻以一出代表作《春秋配》而享名江城。報上的好評是:“一出《春秋配》、卅年錘煉功?!彼慕^作則是演《別皇宮·祭長江》的孫尚香。這出戲可說是他在京劇界獨一無二的佳作。他以這出演“大軸”時,“壓軸”是筱高雪樵的《孫悟空大鬧無底洞》,“中軸”是小三王桂卿的《水簾洞》,還有沈金波等著名演員為他配戲,這時,“霉”了一生的黃桂秋可說是翻身了。

    江城觀眾慧眼識珠  20世紀60年代初的中國京劇院四團,全部都是當(dāng)時尚未出名的青年演員。他們在“人民”演出時,除演了新編歷史劇《楊門女將》外,還演了幾出折子戲。武漢觀眾十分欣賞《楊》劇中扮演采藥老人的“言(菊朋)派”老生畢英琦和在《挑滑車》中“腿功”出眾的俞大陸,特別贊揚了劉長瑜所主演的《辛安驛》。劉在劇中初露鋒芒,其扮相之美、眼神之佳、反串花臉之妙均有前輩之風(fēng)范,于是觀眾在該團臨別演出最后一天看了劉長瑜的《辛安驛》后,遲遲不肯離去,在人民劇院的門口用兩張紅紙寫道:“劉長瑜同志是‘荀(慧生)派’藝術(shù)的唯一繼承人。熱烈要求劉長瑜同志再演一次《辛安驛》。”

    已打點好行裝準備次日啟程離漢的該團,看到不肯離去的觀眾,于是和劇院負責(zé)人商定:“第二天加演一場劉長瑜的《辛安驛》?!眲㈤L瑜這個明珠是武漢觀眾給發(fā)現(xiàn)的。后來在1964年全國京劇現(xiàn)代戲會演中,她以在《紅燈記》中扮演鐵梅而名聲鵲起,享名全國。劉長瑜在梅蘭芳大賽時,以傳統(tǒng)戲《辛安驛》和新戲《紅燈記》而獲得了金獎。

    錢浩梁能頂李少春  20世紀60年代初,中國京劇院一團來漢演出于“人民”時,“三塊牌”原應(yīng)是李少春、袁世海和杜近芳的,帶來的劇目則是《野豬林》等。由于李少春在建國前曾在“人民”(原“漢大”)演出上座不佳,故他不肯舊地重游。于是,“中京”乃決定由錢浩梁代替李少春來漢演出?!叭嗣瘛睊斐鲈篮?、杜近芳和錢浩梁“三塊牌”后,江城觀眾對有“活曹操”之雅稱的袁世海和以《桑園會》一戲聞名漢皋的杜近芳均為熟識,唯獨對錢浩梁不熟。

    因而在錢浩梁貼出《伐子都》的當(dāng)天,劇場客滿,想看一看他的武功演技。觀眾見錢身材高大,嗓音嘹亮,帶靠能從三層桌子上“甩叉”而下,功夫的確不凡,開始留下了良好的印象。后來,武漢觀眾又看了錢浩梁的《野豬林》,覺得他的唱、做、念、打均能頂?shù)蒙侠钌俅?,演出時并未被袁世海、杜近芳超凡的演藝所壓倒。戲畢謝幕時,觀眾熱烈鼓掌,錢則將袁這位前輩向臺前推,袁則將錢向前推,他們這種互相禮讓、互尊互愛的表現(xiàn)令觀眾掌聲不止?!拔母铩逼陂g大演現(xiàn)代戲《紅燈記》時,觀眾才知道劇中扮演李玉和的浩亮,原來就是60年代初來漢的錢浩梁。

    敢與蓋叫天叫板的李萬春  20歲挑梁主演《打漁殺家》蕭恩的李萬春,在漢以“活猴王”、“活林沖”、“活關(guān)公”著稱。他在《打虎》中飾武松,在《英雄義》里飾史文恭,在《古城會》中飾關(guān)公,為著名的文武老生,敢與前輩“活武松”蓋叫天抗衡(史文恭一角亦為蓋叫天的杰作)。“紅生”(關(guān)羽戲)戲除前輩“活關(guān)公”、“紅生”的創(chuàng)演者王鴻壽外,李在這位“老關(guān)公”的兩位高足林樹森和小三麻子(李吉來)相持的情況下,也能演“紅生”戲。他有“活猴王”的美稱。

    他的“偷桃”一場戲是真吃桃子,表演逼真,開的“猴臉”也別具一格。李又有“活林沖”的之譽,所演《野豬林》一劇是以武生應(yīng)工的,在“行路”一場戲中,一個公差在他的背后蹬了一腳,他在頭有“甩發(fā)”、雙腕被銬銬住、兩手合撐一把紙質(zhì)雨傘、腰有罪裙和板帶的情況下,來了一個720度的大回環(huán)(“前滾翻”)的“吊毛”落地而起,干凈利落,“甩發(fā)”一根不亂,雙手銬著未動,紙傘一點未破,罪裙和板帶亦整齊如前,這確實是別人所沒有的“絕招”。更難能可貴的是,他20歲時做過的這一動作,在50多歲演出于“人民”時還能照做。20世紀60年代李萬春在“人民”演出時,除主演《野豬林》一劇外,還演出了“紅生戲”《古城會·帶訓(xùn)弟》,他又是一位“活關(guān)公”,他從一開場起到劇終時為止,“夫子盔”上的絨球不住地閃動,珠子也沙沙地作響,說明了他的功力之深,年老不衰。難怪在建國后才敢演“紅生”戲的高盛麟,當(dāng)時曾聚精會神地在臺下觀摩學(xué)習(xí)呢。

    武漢上演革命現(xiàn)代京劇  1964年全國性的京劇現(xiàn)代戲會演在京舉行后,不少京劇團來漢演出。在“人民”上演的有張家口京劇團的《八一風(fēng)暴》,劇情為南昌起義,扮演黨代表的演員神情頗似周恩來,唱念亦佳;扮演警察局督察長(黨的地下工作者)的演員則是唱、做、念、打都好?!栋艘伙L(fēng)暴》在漢演出后,東北一京劇團在那時的漢口民眾樂園上演了《革命自有后來人》,劇情與戲中人物均與《紅燈記》一樣,不過北京的名為《紅》劇,武漢大部分觀眾看了《革》劇后,覺得《革》劇的名稱比《紅》劇好,《紅燈記》劇名則落于俗套。但結(jié)果北京以地利關(guān)系而中選,加之江青一伙決定了《紅燈記》為樣板戲,故《革命自有后來人》就只能名落孫山了。

“文革”時期武漢的現(xiàn)代京劇

    1964年在北京舉行的全國現(xiàn)代京劇會演,全國的各省、直轄市和自治區(qū)均有代表劇目前去參演,湖北省是由武漢京劇團高百歲所主演的《柯山紅日》為演出劇目,其他各省、直轄市和自治區(qū)亦各有千秋,如當(dāng)時北京的《洪湖赤衛(wèi)隊》,是仿照湖北省歌劇團的歌劇而排演的,劇中的主角韓英是由著名京劇旦角表演藝術(shù)家李慧芳所飾,她在“牢房”中的一段唱,別具一格,腔調(diào)優(yōu)美。1966年“文化大革命”開始后,江青專權(quán),從“會演”時的各省、市、自治區(qū)所演出的幾十個現(xiàn)代京劇劇目中,指定了所謂的“八個現(xiàn)代京劇”“革命樣板戲”,這“八個現(xiàn)代京劇”革命樣板戲還拍成電影在各地上映。在湖北各市、縣上映的現(xiàn)代京劇舞臺藝術(shù)片有:李麗芳等主演的《海港》,李炳淑等主演的《龍江頌》,浩亮等主演的《紅燈記》,洪雪飛等主演的《沙家浜》,童祥苓等主演的《智取威虎山》,方榮翔等主演的《奇襲白虎團》,馮志孝等主演的《紅色娘子軍》,李光等主演的《平原作戰(zhàn)》等。繼之則有楊春霞主演的《杜鵑山》,李崇善主演的《磐石灣》。

    “文化大革命”期間,湖北武漢地區(qū)的京劇團體所演的現(xiàn)代京劇,以男主角為主的有武漢京劇團舒長青所主演的《智取威虎山》、《平原作戰(zhàn)》和《磐石灣》。以女主角為主的有武漢京劇團陳瑤華所主演的《海港》,有湖北省京劇團李春芳主演的《龍江頌》和《杜鵑山》。

    陳瑤華是一位著名的京劇表演家。她功底深,曾受益于京劇老伶工王玉蓉和張君秋,故她能演《海港》的女主角方海珍。李春芳為湖北省戲曲學(xué)校京劇科的首屆畢業(yè)生,她嗓音寬亮,能演唱現(xiàn)代京劇劇目中的女主人公。舒長青是一位著名的“馬(連良)派”青年老生演員,在“文革”之前畢業(yè)于武漢市戲曲學(xué)校京劇科?!拔母铩逼陂g只能上演現(xiàn)代京劇時,他總是以主角身份扮演《磐石灣》中的陸長海,《平原作戰(zhàn)》中的趙勇剛等,文武不擋,加之他扮相漂亮,獲得廣大觀眾的好評。記得那時,湖北小戲劇界的一位叫方純光的專家說過,舒長青是武漢地區(qū)能演現(xiàn)代京劇中的男主角的唯一的一位演員。他的愛人易明秀,原工青衣花旦,在“文革”期間,現(xiàn)代京劇里沒有她所學(xué)和所演的“行當(dāng)”,故她學(xué)了高玉倩,由花旦改唱了老旦,高扮演了《紅燈記》中的李奶奶。她則在《平原作戰(zhàn)》中扮演了張大媽(老旦)。

    當(dāng)時,《海港》等八個現(xiàn)代京劇在武漢地區(qū)上映、上演時,觀眾普遍反映演員唱功了得。我省著名歌唱家王玉珍曾告訴我,說《海港》這出戲中的女主角方海珍的唱,很多演員一唱就唱塌了嗓子。后來到寧夏回族自治區(qū)京劇團,找到了該團的臺柱李麗芳,她卻百唱不衰,因而她就成了該劇的女主人公。我省已故的一位劇作家王遠翔,他生前聽了李麗芳在《海港》中所唱的一段“進樓房……”后,贊嘆道:“這才是真正的藝術(shù)?!比缃?,李麗芳已患癌癥而離世,故《海港》一劇就無人演了。

    李炳淑所主演的《龍江頌》,唱腔輕快動聽,現(xiàn)在也很少有人演出。浩亮原名錢浩梁,是一位以演傳統(tǒng)戲《伐子都》出名的武生,他在《紅燈記》中扮演李玉和,因身材高大、嗓音充沛,很符合工人的形象。洪雪飛原是北方昆曲劇院的主要演員,“文革”時被挑選為《沙家浜》中扮演阿慶嫂的演員,她唱、念和表情可稱一絕,可惜的是,她在粉碎“四人幫”后的一次赴高原慰問演出途中,由于車禍而去世,令人為之一嘆。童祥苓在《智取威虎山》中所扮演的楊子榮,唱腔高亢入云,至今無人可比?!吨恰穭≈邪缪輬F參謀長的沈金波,他的“朔風(fēng)吹……”的一段唱,優(yōu)美動聽。方榮翔在《奇襲白虎團》中扮演的團長,唱詞不多,但他“趁夜晚……”的一小段唱卻令人稱絕,他后因心臟病而離世。《紅色娘子軍》是令人倒胃口的一部電影,杜近芳的形象老得像馮志孝的“母親”。李光的《平原作戰(zhàn)》是一部好的影劇作品。楊春霞在《杜鵑山》中“亂云飛……”的一段唱別具一格,演技亦佳。當(dāng)時阿爾及利亞總統(tǒng)布邁丁,特邀《杜》劇劇組到該國演出。李崇善在《磐石灣》中“沖破千層巨瀾”的一段唱,嗓音甜美,令人回味無窮。

    李維康后來所主演的《蝶戀花》,其主要唱段“古道別”有特點,因而一曲而成名,其夫耿其昌也隨她而出了名。湖北省京劇團在演《蝶》劇時,以彭澤林演楊開慧,老旦萬佑恒演瞎子老媽,亦得到觀眾的贊揚??上У氖牵f佑恒后因患癌癥而離世了。

新時期武漢重新上演了傳統(tǒng)京劇

    1976年10月“四人幫”被粉碎以后,武漢地區(qū)恢復(fù)了傳統(tǒng)京劇的出演?!拔母铩逼陂g被江青等一伙趕下了京劇舞臺的“帝、王、將、相”與“才子、佳人”,重新登上了京劇舞臺,和“工、農(nóng)、兵”一起,共同繁榮了京劇的舞臺。

    省、市京劇團同時上演《四郎探母》  湖北省京劇團和武漢市京劇團,在江城同時上演了傳統(tǒng)京劇《四郎探母》,“省京”演出的地方是武昌的黃鶴樓劇場,扮演“四郎”的是羅惠明,演“公主”的是李春芳。家住漢口和漢陽的觀眾都到武昌去一觀這闊別已久的傳統(tǒng)好戲?!笆芯钡难莩龅攸c是在漢口江夏劇院,由舒長青和李秀英二人主演。兩劇場的觀眾都爆滿。

    舒長青的《打漁殺家》和《龍鳳呈祥》  舒長青是武漢京劇團的青年“馬(連良)派”老生,粉碎“四人幫”后,他演出了傳統(tǒng)京劇《打漁殺家》和《龍鳳呈祥》,全是“馬派”味道,他的《打漁殺家》一劇,有早年馬連良與梅蘭芳合唱的《打》劇中蕭恩的唱法。他在《龍鳳呈祥》中,先演喬國佬,后演魯子敬,“勸千歲……”的一段唱和后來對周公瑾的一大段“說白”,均有“馬派”的神韻。

    易明秀上演了了青衣、花旦戲  武漢京劇團的易明秀,在粉碎“四人幫”后,從“文革”時改唱了的老旦又恢復(fù)到她的本工青衣、花旦。她在《四郎探母》中,扮演了“盜鈴”一場中的蕭太后,后來,她又主演了花旦戲《拾玉鐲》。

    改革開放后武漢地區(qū)的京劇《玉堂春》改革開放后,武漢地區(qū)盛演《玉堂春》一劇,湖北省京劇團有兩班人馬演《玉》劇,一是由李春芳、羅惠明領(lǐng)銜的,二是由彭澤林領(lǐng)銜主演的。這時,北京的孫毓敏也來到了武漢演出《玉堂春》,她在“探監(jiān)”中的一段唱,做到了“催人淚下,感人肺腑”。

    張學(xué)津與黃汝萍的《三娘教子》  張學(xué)津與黃汝萍原來都是北京戲校的學(xué)生,兩人因戲結(jié)緣,成了伉儷。“四人幫”被粉碎后,他們來到漢口演出,二人合作默契的是《三娘教子》一劇,張學(xué)津的老薛保,演的是“馬(連良)派”的路子,黃汝萍的三娘則是張君秋的味道。后來不知何故他們離了婚,張學(xué)津與小他二三十歲的影視演員宋佳結(jié)了婚。黃汝萍與張學(xué)津離婚后,就不知下落了。

    老夫少妻合演《三堂會審》  關(guān)正明在武漢地區(qū)可說是一名名老須生演員,他與李薔華離婚后,就和與武生劉恒斌離了婚的青年旦角演員李姣明結(jié)為了夫妻。關(guān)正明為了捧李姣明,便夫妻二人合演了《三堂會審》,關(guān)演配角劉秉義,李演主角玉堂春。在劉秉義審問玉堂春時,關(guān)問道:“頭一次開懷是哪一個?”李答曰“是那王……”時,觀眾們都不禁笑了起來。

    “打”能“扎靠”,一口氣能唱120句的女老旦  粉碎“四人幫”后,年僅20歲的老旦演員鄭子茹來到漢口人民劇院掛頭牌領(lǐng)銜演出,這是繼老旦始祖龔云甫老先生掛頭牌許多年后的第一人。鄭子茹年輕貌美,十分喜愛“老旦”這個“行當(dāng)”,樂意演老太婆,而且以背有四面旗幟、腳為高底靴,“扎靠”開打地開創(chuàng)了“武老旦”這一“行當(dāng)”。在《對花槍》這出武老旦戲里,她還有一段一氣呵成的120句唱腔,使得如今的老旦們,都紛紛仿效。

    女武生俞鑒在漢的演出  粉碎“四人幫”后,有一位叫俞鑒的女武生來漢口江夏劇院演出,劇目有《哪吒鬧海》和“猴戲”。俞是一位京劇的“女猴王”,她身手矯健,起打利落,為江城觀眾留下了很好的印象。因為京劇的女武生,有史以來均屬鳳毛麟角,女性京劇演員習(xí)武生者極少,從上個世紀的二三十年代起,僅有前輩的女武生露蘭春(后被黃金榮藏之金屋)、繆黑燈和蓋云樓(繆、蓋二人曾在漢皋演出)等人。俞鑒來漢演出后,京劇劇壇就再沒有出現(xiàn)過女武生。俞鑒是從西北邊區(qū)來漢的。

    武生程和平的《伐子都》  湖北省京劇院的武生演員程和平,所出演的《伐子都》一劇可說是全國之冠,他從三層桌子之上“甩叉”而下,在落地之前,在空中身體還來了一個720度的“大回環(huán)”,令人稱絕。他的這個高難動作實在是前無古人,當(dāng)今京劇劇壇也沒有人有這些高難動作。

    “猴王”李元春的《孫悟空三盜芭蕉扇》  粉碎“四人幫”后,武生李元春舊地重游來到了江城,以他的絕作“猴戲”《孫悟空三盜芭蕉扇》獻演于漢口人民劇院,他的妹妹“文武花旦”李韻秋為他配演“鐵扇公主”。他在劇中主演孫悟空,表演了他獨有的各種“錘”的“出手”,有“長錘”、“短錘”和“雙錘”等,飽了武漢地區(qū)觀眾的眼福,連武漢京劇團專演“猴戲”的演員郭玉昆,也在臺下過細地觀摩他的演技。

    名旦李慧芳的“一趕三”  名旦李慧芳,過去在漢名為李淑棠時,她是以當(dāng)家老生出現(xiàn)在京劇舞臺之上的??箲?zhàn)勝利后,他受周信芳的指點改演了花旦。但她還是不忘過去的本行——老生,常演全本《穆柯寨》。其時,她先演穆桂英以旦行應(yīng)工,后演楊延昭則以老生應(yīng)工。粉碎“四人幫”后,她在漢則又上演了全部《鳳儀亭》,前演“花旦”貂蟬,后演“小生”呂布,也演全部《穆柯寨》,成為了“花旦”、“老生”、“小生”的“一趕三”。

    “深山里的金鳳凰”——楊至芳  粉碎“四人幫”后,湖北松滋京劇團來江城漢口人民劇院演出,“挑梁”者為女旦楊至芳和武生張大軍。楊至芳的《謝瑤環(huán)》表演到位,在“花園”的一場戲中,簡直超過了原來的表演者杜近芳。武漢地區(qū)的觀眾慧眼識明珠,楊至芳在江城一炮而紅。武生張大軍的《火燒裴元慶》一劇中的“耍錘”,亦得到觀眾的贊許。楊至芳的《孫尚香·別宮·祭江》一劇,深得“黃(桂秋)派”之三昧,可說是當(dāng)今她之獨有,故湖北松滋京劇團至滬演出時,上?!缎旅裢韴蟆酚形膶ζ鋫浼淤潛P,題目為《“孫尚香”來自荊州》。曹禺先生前往觀劇后,亦對這來自家鄉(xiāng)的好戲予以肯定。楊至芳后來加入了湖北京劇院,成為劇院的主要演員。

    關(guān)肅霜來到了她出生和成長之地——漢皋  1928年出生在漢口,后又學(xué)藝在江城的著名京劇表演藝術(shù)家關(guān)肅霜,建國后先后出任中國戲劇家協(xié)會副主席、云南京劇院院長,她創(chuàng)立了“靠旗打出手”的“關(guān)派”藝術(shù)。粉碎“四人幫”后,她來到了她成長的地方——漢口,為父老鄉(xiāng)親們作匯報演出后,又至沙市探望她當(dāng)年在漢的蒙師雪艷香(后名新艷云),再至她的故里荊州演出。她的演出轟動了武漢和荊、沙。她在漢口的最后一場演出時說:“我以后會再來武漢看望父老鄉(xiāng)親的?!闭l知這句話卻成了她向江城觀眾的訣別之辭。她來漢口時,為武漢觀眾演出了她曾搬上銀幕的好戲《鐵弓緣》。

    喝“長江水”長大的趙燕俠  20世紀30年代前期,京劇“二路”武生趙筱樓攜幼女燕俠從天津來到漢口時搭班不上,多虧了關(guān)肅霜的父親——著名京劇鼓師關(guān)永齋。關(guān)介紹他加入了那時漢口新市場大舞臺的大京班為“班底”,生活才有了保障,小燕俠才能開始習(xí)藝。小燕俠初登舞臺時是在漢口天聲街的天聲劇場,為前輩京劇名旦毛劍秋主演的《三娘教子》中配演小孩薛倚哥。小燕俠后來才慢慢成長起來,成為挑大梁的名角。她是喝“長江水”長大的。粉碎“四人幫”后,她曾兩度來武漢演出,她在《白蛇傳》中“合缽”的一段唱別具一格,為人稱頌。

    “金鏢黃天霸”病逝江城  以《金鏢黃天霸》一劇,當(dāng)年紅遍漢、申二地的著名“麒派”老生表演藝術(shù)家陳鶴峰,在改革開放后突患“中風(fēng)”癥而在漢與世長辭,令觀眾惋惜。因他的表演“下神”,對得住觀眾,哪怕“上座”只有三四成時,他也照樣用心演出。陳年輕時曾在“杭嘉湖水路班”武生中,鍛煉得一身好功夫,故能與蓋叫天老先生在《獅子樓》一劇中配演西門慶。他拜周信芳先生成為“麒門”弟子后,技藝日增,所主演的《斬經(jīng)堂》和《斬韓信》二劇聲淚俱下,表情逼真,令觀眾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感覺。

    《徐九經(jīng)升官記》從舞臺走上銀幕  湖北京劇團的新編歷史劇《徐九經(jīng)升官記》上演后,被拍成了名為《升官記》的電影。影片一開頭就是老旦萬佑恒所扮演的王爺?shù)哪赣H,說道:“把倩娘跟我抓回來!”這句開場白給全片來了個響亮的開端。整個影片的節(jié)奏,較舞臺劇顯得要緊湊一些。

    “關(guān)派”武旦方小亞在武昌的演出  在電視屏幕上,以《盤絲洞》中的“出手”博得了廣大觀眾稱贊的“關(guān)(肅霜)派”武旦方小亞,她至臺灣演出《盤絲洞》后來到了武昌,演出劇目亦為《盤》劇,她的“靠旗打出手”,在關(guān)肅霜的基礎(chǔ)上有所創(chuàng)新,故而漢口和漢陽的觀眾都來到武昌湖北劇場,一睹方小亞創(chuàng)新的“打出手”。

    童祥苓在漢口的演出有失有得  在現(xiàn)代京劇《智取威虎山》中主演楊子榮一角的童祥苓,他來漢口人民劇院上演的是傳統(tǒng)老戲。其間,一個較有名的京劇老生替他出了一個“歪點子”(實際是在整他),叫他在頭一天“打泡”時,上演眾多名家所演出過的《失(街亭)·空(城計)·斬(馬謖)》,結(jié)果是獲得了觀眾的“倒彩聲”。他第二天賣力地演出了《群英會》的魯肅、《借東風(fēng)》的孔明和《華容道》的關(guān)羽后,才得到了觀眾的掌聲。

    “小關(guān)肅霜”侯丹梅在漢演出過  在漢口人民劇院“挑梁”演出過的侯丹梅,是關(guān)肅霜生前最后所收的一位得意門生。近年來進步很大,除能演其師的各路角色外,還能反串“紅生”飾演關(guān)公。前幾年她曾至臺灣,看望了她的師祖、關(guān)肅霜的老師戴綺霞。戴看了她的演出后極為滿意。戴對侯說,她本想在臺再教兩年學(xué)生后,就回到大陸,與愛徒關(guān)肅霜一起安度晚年,現(xiàn)在肅霜已早她而離世,她過兩年后還是要回大陸,不過地點不是以前肅霜所在的云南昆明,而是現(xiàn)在丹梅所在的貴州貴陽了。

    武漢京劇團新編演了歷史劇《三寸金蓮》  武漢京劇團在團長舒長青的領(lǐng)導(dǎo)下,新編了以“蹺功”見稱的歷史劇《三寸金蓮》。“蹺功”在京劇舞臺上已絕跡將近60年了?!度缃鹕彙返纳涎莸玫搅巳珖鹘绲暮迷u。(轉(zhuǎn)載《湖北文史》總第八十六輯,本文作者萬澄中)